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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奈爾鐘樓頂的南瓜
陸孔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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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普度的噴泉與鐘樓 |
今年的秋天來得徐緩，往常十月初就可以見到紅翻天的楓葉，現在十月底了窗外才終於見到一抹金黃。秋高氣爽的藍天，悠然自得飄落地面的黃葉，陪襯著校園步道上的紅磚，讓人由不得地 -- 高興。海倫•傑克蓀（Helen Hunt Jackson）的詩不就是這麼寫的嗎 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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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 Suns and skies and clouds of June, And flowers of June together, Ye cannot rival for one hour October's bright blue weather; |
六月的驕陽晴空與白雲 加上六月所有怒放的花朵 仍然不如一小時 十月的艷藍天氣 |
由系館出來去大學樓教課，得先穿過石雕的噴泉；噴泉有時忠實地噴著水，有時卻是關閉著，讓人可以直接由泉水眼走過。走過噴泉就是普度標高 160 呎的鐘樓，這是一九四八年畢業生捐贈給母校的大禮。鐘樓與噴泉似乎是大學校園裡不可或缺的地標﹔紐約的康奈爾大學也不例外。康奈爾校園最突顯的建築物是標高 173 呎，一八七三年建造的麥格羅 (McGraw) 鐘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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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康奈爾的鐘樓 請選點照片 |
一九九七年十月八日，康奈爾的學子們以平常心情走過校園，去上課､約會､考試､找資料､坐圖書館､喝咖啡... 但是出現了一個奇異的景象 — 好像一滴晶瑩透亮的水落入湖中掀起圈圈漣漪 — 以鐘樓為中心點，來來往往的行人都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，向鐘樓頂眺望。
麥格羅鐘樓塔尖頂竟然穿刺了一個大南瓜﹗
金黃的南瓜與金黃的秋色，好像是挺自然的調配，可是整個校園很快地沸騰了起來。
這麼大的南瓜，至少有六十磅重吧﹗
半夜誰調用了直昇機把它安裝上去的﹖
登山社或攀岩社的學員最可疑了﹗
說不準是個紙糊的假南瓜呢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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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有華裔的學生暗笑老美大驚小怪，這不就是咱們中國人蜻蜓點水凌空飄步的輕功嗎 …
這一顆鐘樓頂的南瓜，讓康奈爾好好地出了一陣風頭，給午夜電視臺的名嘴們許多說笑的材料。康奈爾的行政主管們也十分有風度地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﹕他們選擇了讓鐘樓南瓜塵歸塵，土歸土，自然消亡。否則招來直昇機或高架起重機大張旗鼓地來對付這一顆南瓜，倒要讓那群半夜悄無聲息地把南瓜送上鐘樓的惡作劇學生笑彎了腰。
校方在鐘樓外圍設起鷹架，以防南瓜腐壞跌落時砸到行人。學生們也興致勃勃地裝置了一架網路相機，對準了南瓜，將南瓜的動向，二十四小時，不分晝夜公佈在南瓜專用網站上。校園裡各角落自也免不了有一臺臺電腦螢光幕，長期顯示南瓜的倩影﹔大家等不及要捕捉住南瓜隕落的那一霎那。
鐘樓南瓜卻自有主意，它以強烈的求生意志，居高臨下，冷眼看那秋去冬來，學期結束，學期開始。轉眼五個月光陰流過，而南瓜依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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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萬聖夜的普度鐘樓 |
春天來臨，康奈爾的副校長，倫道博士 （Don Randel），決定在三月十三日招來高架起重機，以採取樣品為名，準備勇敢地登高面對鐘樓南瓜。可惜在九點十八分，工人們測試起重機時，不小心碰到南瓜，南瓜應聲跌落 20 呎，掉在鷹架上。冰封乾透了的南瓜，居然沒有摔碎。倫道博士照原定計劃爬進起重機的吊籃，冒了冷洌的寒風，將南瓜由鷹架上請下來交付到退休了的植物系教授金士博 （Kingsburg）手中。金教授隨即捧了南瓜，鑽入救護車，風馳電掣地離開現場，去做解剖調查去了。
結論：在鐘樓頂經歷了五個月悠悠歲月的嫌犯﹖受害者﹖的確是一顆如假包換的南瓜。
年輕學生揮霍在惡作劇上的創意、智巧、堅執、及精力令人驚奇。由普度的鐘樓下走過，我忍不住要抬頭尋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