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[]() |
![]() |
歷盡了滄傷歷史,聖彼得堡依然莊嚴尊貴地駐立在北歐波羅地海東邊。
聖彼得堡是蘇俄第二大城,也是歐洲歷史文化重鎮。彼得大帝一心一意想西歐化,於一七零三年在納瓦河 (Neva) 沼澤中開渠運河建城。三百多年來此城見證了歷代王室的華麗奢侈,由盛極一時到沙皇尼古拉二世遭滅門之禍,或是居廟堂之高,或是處江湖之遠,歷史的涓滴都緩緩地匯入滾滾長河。
第二次世界大戰,納粹德軍攻城八百七十二日,殘垣斷壁,斷絕食物供給線,造成市民餓死超越百萬,是近代歷史最長久最酷殘的侵略奪城史記之一。當時名稱為列寧格勒市的聖城市民,誓死不屈,粉碎希特勒的劫城美夢。此城民眾英勇抗敵至死不渝,於一九四五年榮獲俄國歷史上首稱「英雄之城」美名。
我們數位好友於今夏由不同城市飛到丹麥歌本哈根,再搭乘公主號郵輪 (Emerald Princess) 沿著波羅地海走。沿途我們進出丹麥瑞典芬蘭等國都不需出示護照,只用船公司發給像信用卡的小卡在下船上船時刷卡便可進出。到了蘇俄,畢盡曾是共產主義大本營,船公司前一天便警告,上岸一定要帶護照,要經移民局,一點都不能馬虎。我們想千多人要出關進城,排隊驗證,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。第二天從排隊出關到搭上進城的巴士也不過半個多小時,出乎意外的迅速,令人不得不感嘆科技管理的進步神效。只是不知何年何月這些關卡能撤除,讓人能自由來去,像北歐其他國家。
聖彼得堡已一洗當年共產國家灰暗色調。整個城市修護了很多歷史古蹟,華麗的巴洛克式皇宮,新古典主義大教堂,洋蔥式金碧輝煌建築,一再驕傲地訴說帝俄時代的盛極榮華。聖市有兩百多間博物館,是世界人文古蹟勝地。我們停留兩天,只能重點式地參觀幾座大有名氣的博物館和大教堂。
![]() |
米開朗基羅的大理石雕像「蹲著的男孩」 |
少年不識愁滋味
赫名廷志博物館 (Hermitage Museum) 是蘇俄國營,世界重量級的博物館。凱薩琳女皇於一七六四年建館,原為收集皇室寶藏。一八五二始開放給普及大眾參觀。赫名廷志共有五座建築物,包括有名的冬宮 (Winter Palace) ,原為皇室居住的宮殿。館內收藏寶物超過三百萬件,舉凡名畫雕刻珠寶壁畫水晶燈應有盡有,美不勝收。據說若你每樣寶物前停下來看十秒鐘,一天二十四小時,馬不停蹄,要三年時間才能留覽完畢。
館內有座米開朗基羅的大理石雕像「蹲著的男孩」,背上筋絡分明,髮絲覆蓋下男孩的面孔雖看不清楚,卻能體會出他的年青活潑,令人感動,少年不識愁滋味無憂無慮的美好時光頓時湧上心頭。想起在佛羅倫斯學院美術館裡米開朗基羅的另一著名雕像「大衛」,我曾繞著他慢慢欣賞。大衛憂鬱的眼神也隨著我打轉,安慰我受傷的心靈。大衛為什麼憂鬱?沒人知道。
雷諾,莫內,梵谷,高更,馬蒂司的畫在不同的展覽室,像眼晴與靈魂的盛宴。馬蒂司的一副畫「球戲」(Game of Bowls) 只用四種顏色,藍綠膚橙,便把三個男孩裸體赤足在藍天綠草上玩球的快樂表露無遺。 館內另有荷蘭的倫勃朗的名畫「妲娜」(Danae) 。妲娜是希臘神話中的公王,畫中的妲娜光著身體斜躺床上,身材豐腴,右手微舉好像有所等待,是否等侍眾神之王宙司?一九八六年六月十五日,一男客進館問管理員,那副畫最珍貴?管理員指著「妲娜」,只見那男子拿出流酸往帆布畫一潑,並以快刀劃割兩次。世界名畫毀在一瞬,歷經十二年才由藝術專家於一九九七年修護完成。妲娜現在躺在厚厚的玻璃框內。
![]() |
荷蘭的倫勃朗的名畫「妲娜」 |
天堂路近
聖以撤大教堂 (St. Isaac’s Cathedral) 是聖彼得堡最大教堂,由沙皇亞歷山大一世下令建造,歷經四十年才建造完成,從一八一八年至一八五八年。它是新古典式教堂,屋頂有個大圓形金頂,旁邊周圍著四個小金頂,金碧輝煌。
大教堂正廳穹蒼圓頂環繞著二十四尊畫像,每尊畫像衣袍顏色皆不同,色彩鮮豔奪目,頭上皆有光環。二十四畫像下面又圈了另二十四尊雕像,從高空往下凝視。圓頂週圍有天窗,陽光輻射網般照亮了穹蒼,啟示天堂的高高在上,讓人產生想要攀登接近天堂的願望 。教堂中最顯眼的是祭壇正中五彩玻璃基督復活像,基督身披紅袍頭環金光。另有一副畫基督身披藍袍雙手伸張赤足在雲端,好像向你奔來,他身後金光加冕,讓人在憂鬱中激盪出希望。教堂內聳立著許多巨柱,綠雲褚紅花崗岩圓柱頂著大穹頂,不知當年是如何建造。大教堂當年可容一萬四千信徒禮拜,非常壯觀。如今教堂已成博物館,只有在重要節慶時才有宗教儀式。
![]() |
聖以撤大教堂屋頂有個大圓形金頂,旁邊周圍著四個小金頂 |
蓋世奇景大噴泉
彼得赫府 (Peterhof) 在聖彼得堡西郊,那裡最有名的是大皇宮和大噴泉 (The Grand Peterhof Palace and the Grand Cascade)。皇官是彼得大帝所蓋,他心羨法國皇帝路易十四,因此在此建造夏宮,揚言要更勝巴黎近郊的凡爾賽宮。果真如此,宮殿花園叢林噴泉運河,繁麗高偉,成為世界奇觀。 宮殿內有一小室收藏東方文物,有絲織中國壁紙,青藍瓷器花瓶,烏漆木鑲嵌著寶石銀貝櫃檯,牆上掛了中國山水。不知在十八世紀年代,這些中國文物如何落腳在這芬蘭灣小城? 彼得大帝在宮殿前開條運河直通芬蘭灣,以便在此進出歐洲其他國家。運河利用峭拔屹立的地勢,建了許多座噴泉。這噴泉可是巧奪天工。水源於十四英里外的天然水庫,沿著水管注入泉內,沒用任何抽水機,全靠天然地勢每秒八千加崙的水飛灑向天。水沿著一級又一級的運河石階下瀉出流入海,河道水柱沖天,河岸兩旁矗立巨形金光輝煌的雕像座。各式各樣的噴泉造形令人驚奇目不暇及。有兩座似假亂真像樹一樣,當你走近時,樹孔會出乎意外地濺你一身淋漓。另一座形狀如傘,圈以圓凳,當你走累了想坐下小憩傘下,剛坐下傘沿便下起毛毛雨,弄得你哭笑不得。這回可領教了俄國人嚴肅外表下的幽默。
青少年時讀托爾斯泰的小說「戰爭與和平」和「安娜卡麗娜」,深深著迷於俄國的文學與歷史,開始領會文學之深,藝術之美,歷史之長。只是那個時代,台灣正處反共抗俄的大前提,俄國遙不可及,聖彼得堡更是只在想像中。如今站在納瓦河拱橋上,想像當年托爾斯泰是否也曾駐足凝望橋下流水,構思他小說中的人物?深思戰爭的殘酷與人性的悲憫?
翻開護照的最後一頁蓋了的章,在蘇俄的聖彼得堡。感覺好像在世界歷史洪流中,我也曾駐足凝望,這時候的心情,在漸露黑喑的俄羅斯蒼穹下,在聖彼得堡傍晚的色調下,有點莫名感動,淚光泛出眼簾,在燈火熒熒中著看晚霞隨看納瓦河慢慢流動,好像看到老朋友慢慢離去的背影。
![]() |
彼得赫府宮殿前運河直通芬蘭灣 |